人牲、人祭、人殉,把活人弄死有那么多讲究(一)
人牲、人祭、人殉,把活人弄死有那么多讲究(一)
穿越之风流行了很多年,IP剧总是把古代生活用美图秀秀P了一百八十遍,出来的效果跟整容似的。那咱们就来说道说道古代最最黑暗的一面——人牲和人殉。
本篇是关于人牲的,下篇讲人殉,看完了以后要是还想穿越,我敬你是条汉子。
1. 什么是人牲?
要是考古学家发现什么遗迹或墓葬中有大量人类遗骸,人们第一反应大概是“好可怜,这些人都是用来殉葬的”。爸特,这种说法不准确。被杀掉的人,如果是用来祭祀祖先鬼神、祈年求雨、祈求征战胜利的,那就称之为“人牲”,这种带有宗教意味的行为便是“人祭”。这和“人殉”不是一回事,虽然本质上都是把活人弄死。
人牲最早出现于何时,众说纷纭,据说红山文化、仰韶文化、龙山文化遗址中都发现过人牲迹象。但最早关于人牲的文字记录,出自殷代的甲骨刻辞,里面有不少文字现代人穿越到美洲建国,就是描述怎样杀人祭祀的。比如“伐”就是砍掉脑袋,“卯”就是把人剖成两半。根据著录的四万多片甲骨刻辞来统计,殷代用人为牲的总数大约为一万五千左右。
新石器时代至殷周的“人牲”基本上是战俘,这跟生产力低下,没有多余的食物供养多余人口也有关系。祭祀多则需要千把个人牲人牲、人祭、人殉,把活人弄死有那么多讲究(一),少则十几二十个,最终只有少量俘虏侥幸活下来,成为奴隶。
杀死人牲的方法真是五花八门:要么砍头,要么把身体一剖两半,要么放干全身的血,要么裂腹刳肠,或者风干腊制,剁成肉酱,还有用火烧的、用水淹的、用土埋的。因此,考古人员发现人牲的时候,他们的骨殖多半异常凌乱、残缺不全,有时候旁边还会有其它用来祭祀的动物骨架。
这些人牲都没有头颅
到了西周和春秋战国时代,也有用活人祭祀的现象。比如左传提到宋襄公让邾文公杀死鄫子来祭祀次雎之社;鲁国季平子用人牲祭祀亳社;楚人灭蔡时,杀死隐太子祭祀冈山等等。但这个时候的人牲已经不是一种经常性的、普遍的行为,而且相当一部分士人对这种行为持反对态度。
2. 献祭与杀俘
《墨子》、《列子》、《汉书》、《后汉书》都记载过南蛮或羌胡有杀死头生子的习俗。吕思勉先生认为,这种风俗与人牲是同一性质的献祭行为。腓尼基人、迦太基人和以色列人都有过以头生子女作祭品的习俗,就好象农人拿初次收获的粮食、猎人拿首次捕获的猎物献祭一般稀松平常。南蛮、羌胡祭祀之后还要把献祭过的食物吃掉,所以,那些小孩被杀了以后,还被吃掉了,据说这可以保佑家庭获得丰收、人丁兴旺并且保持父系血统纯正。
老来得子的亚伯拉罕准备向上帝献祭以撒
左传提到的宋襄公让邾文公杀死鄫子来祭祀次雎之社,这个琅玡临沂县东界的次雎之社一直到东汉都是有名的人牲社祭场所:“次雎有大丛社,民谓之食人社”。
唐文宗时,山南西道节度使李绛及其下属被王景延、赵存约等均被叛军杀害。继任节度使温造围捕叛乱者后,“内一百首祭李绛,三十首祭王景延、赵存约等。”这些被斩首的叛乱者即是唐军复仇的对象,同时也是用来祭奠死去官员的人牲。
1983 年在陕西凤翔发掘的314座隋唐墓中,其中49座发现了共计121具人牲遗骸。这些有人牲的墓葬大多数处于中唐时代,人牲或被肢解,或被砍头,或者缺胳膊断腿,有的还带着镣铐,有的尸体扭成一团。 其中18个墓主人尸骨上留着铠甲残片,因此有人推测,在藩镇割据的中唐,地处唐朝与回纥、突厥互相争夺的凤翔,墓主人与人牲分属敌对阵营,这批被杀的人牲,很可能是战俘,而墓主人一方杀俘祭祀亡魂。要注意的是,这些战俘是做祭祀之用,而不是用来殉葬的,因为人殉是与墓主人关系密切的近侍、妻妾或奴婢,死后要陪伴、护卫或服侍墓主人,所谓事死如生。显然这些刀斧加身、肢体凌乱的战俘没法服侍人。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明末农民军攻陷北京,崇祯皇帝自缢之后。一些忠于明朝的地方官,往往把俘虏的农民军集体杀死,祭奠于崇祯灵位前。直到近现代,在我国民间,也往往出现这种用仇人祭祀亡灵的报复行为。
3. 杀人祭鬼与密宗法器
根据《名公书判清明集》、《宋史》、《宋会要辑稿》的记载,宋朝时,在荆湖南路、江南路、淮南路、两浙路等地以及荆湖北路的峡州、广南西路的邕州、广南东路的韶州都盛行杀人祭鬼的风俗。上述地方的乡村,乡人平时诱拐外乡生人,将之杀死祭鬼,诱拐不得就用自家奴仆,连奴仆都没有的话甚至用自己亲生孩子替代,脔割烹炮,备极惨酷。
由于杀人祭鬼风俗盛行,催生出了人口买卖的产业链,富有人家以钱募人求之,谓之采牲。有时候人贩子贩卖一个外乡人可得纯金五十两,富人杀死外乡人祭鬼也不会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迷信和暴利之下必然有人以身试法。
为了刹住这股歪风现代人穿越到美洲建国,朝廷除了下达禁令之外,还用保甲同坐的方法促使邻里互相监督揭发,发现有杀人祭鬼或采牲的,不分首从,并行凌迟处死,家属断配家业抄籍充赏。就这么着,杀人祭鬼的事还是时有发生,元朝刑法中依然有处罚“采牲祭鬼”的内容,可见还有人继续干这勾当。直到1935年,粤汉铁路株韶段修筑期间,还有当地人指控“铁路工人杀人祭桥”,因而引发聚众殴斗铁路工人甚至致人死亡的惨剧,不能不说是荆湖深受人祭遗风影响的缘故。
有人说现代人穿越到美洲建国,宋朝杀人祭鬼风俗与密宗的尸身法术有密切关系,唐末五代到两宋时期,密宗在北方、四川甚至两湖江南之地传播,而密宗的尸身法术反复提及“人肉”与“人血”,获得人肉人血最快捷的办法当然是杀人啊,总不见得逢人就问“你可以借我割肉放血吗?”
既然讲到密宗,少不得要提到吐蕃。两唐书中记载,吐蕃既有人牲也有人殉制度,吐蕃赞普的人殉——共命人,咱们下周再讨论,先看看带有人祭性质的密宗宗教法器。这些法器是怎么来的呢?在政教合一的过程中,本来也有用整个人体献祭的人牲,后来附带产生了一批由部分人体器官制作而成的宗教艺术品,比如人骨珠、人骨笛、人骨碗、人骨佛、人皮唐卡、人皮鼓等等。重点是,这类法器的制作,一直到到文革发生后才基本消失。
至于人骨和人皮的来源,就成了一桩罗生门。一种说法是讲,有道的喇嘛或虔诚的信众生前就自愿捐赠,天葬之后完成各种工序制作而成。但也有人质疑,某些法器对于人骨主人的性别、年龄都有要求,比如嘎巴拉鼓需要十六岁童男十二岁童女的头盖骨制成,两面再蒙上人皮;人骨笛、人骨号最好要十四岁少女的腿骨制成,驱魔才最有效;“自愿捐献”的少男少女刚好掐着那个年龄点就死了,这么巧?
嘎巴拉鼓
(高能预警)还有人皮唐卡的制法更是耸人听闻:人活着的时候就在身上纹好唐卡图案,到剥皮的时候,就在天灵盖上钻孔,然后在头皮上划几道口子,再从口子里灌水银,等到水银流遍皮肤与肌肉的空隙,人皮与身体就可以分离了。下面这张图片应该是一个正当盛年的人的皮肤。然后这个正当盛年的人恰好快要自然死亡人牲、人祭、人殉,把活人弄死有那么多讲究(一),死了以后顺便剥个皮?那真的不是被当作人牲进行宗教祭祀的农奴吗?
当然如果有人非要说“就是那么巧啊,人家自愿为宗教献身,你们这种俗人怎么会理解看透生死看淡肉身的超脱”,那我也没话讲。反正我就是不理解,看淡生死为什么一定要拿同类遗体来作秀,而且当宝一样在二十一世纪还拿出来展览。
因为人骨、人皮法器的制作,文革后就停止了,因此留存于世的这些东西,成了某些人眼里的香饽饽,市场价卖的还非常高。以至于2006年甘肃还出了个骷髅头案子,天祝藏族自治县发现了121个人类颅骨,颅盖骨被锯掉。破案后发现,原来是一伙农民盗挖无主墓穴的头盖骨,准备贩售出去加工制作成人骨法器。
4. 中美洲的活人祭祀与中国近现代人祭
根据十六世纪西班牙人的记载,中美洲阿兹特克人也有规模巨大的活人祭祀习俗。阿兹特克都城特诺奇第特兰城中心,有一个巨大的祭祀场所,高耸的神庙前是114级陡峭的台阶,台阶上凝结着厚厚的一层人血。人牲主要是男性战俘,也有一些妇女儿童会被选作献祭给神的礼物。这些人会被带到神庙顶端,献祭人牲的手段有开膛剜心、斩首、剥皮等等,人牲的鲜血经年累月沿着高耸的台阶流下。
梅尔吉布森执导的一部片子《启示》,就挺真实地再现了这种人祭过程。看过他的近作《血战钢锯岭》的,不妨也看看这部,友情提醒:重口味,小清新误入。很多人说《启示》是关于玛雅文明的,还有人觉得其实讲的是阿兹特克文明,我附议后者。
《启示》:皮肤涂蓝色的为等待祭祀的战俘
近现代时期,一些亚洲热带和亚热带地区的民族仍然保有猎首习俗。他们相信猎首能获得被猎者生前所有的力量,猎头越多力量就越大,也就越受人尊。实际上,猎首算是一种特殊形式的人祭,台湾电影《赛德克巴莱》中的台湾原住民,以及云南佤族都曾经有过这种习俗,佤族的猎首习俗还一直维持到建国初期。
当代陕西宝鸡、渭南等地的血社火,也是人牲和血祭的变体,主要目的在于祭祀土地及火神,祈求风调匀顺、五谷丰登、扬善惩恶。表演者将斧头、剪刀、铡刀等凶器假装扎入扮演恶人的演员头部、面部或胸腔肚腹,观众会看到“恶人”鲜血汩汩外流或者肠穿肚烂、心肺外挂的景象。
所以,人祭的历史,离我们并不遥远,就看你有没有发现的眼睛。